相戀到白頭

有次遇見相熟的年青醫生，發現一向頭髮烏亮的他，突然長出大量白髮。他望見我錯愕的表情，微笑解釋：「最近我的頭皮對黑髮劑產生過敏反應，所以沒再染髮。」原來他的黑髮從少年時期已經開始變白，「少年白髮」不是罕見的現象，多半跟遺傳因子有關。我聽見他的答案，竟然有點失望，可能我看武俠小說太多了，以為真的有人像楊過那樣，為他的小龍女一夜白頭。

先撇開遺傳因素，情緒影響荷爾蒙分泌、荷爾蒙分泌影響頭髮的生長，不是沒有根據的，你沒發現精神壓力大或者心情欠佳的日子，不只皮膚，連頭髮也會失去光澤嗎？一夜白頭又可能太誇張了，只會在小說和電影之中出現。一頭烏髮為所愛的人瞬間變白，聽上去是一件挺浪漫的事，但浪漫不等於幸福，現實世界裡的愛情，無須轟轟烈烈、凄美動人、蕩氣迴腸，兩個人能夠平平凡凡地相伴到白頭，才是一種福氣吧！

我幻想中最溫馨的畫面是這樣的：兩個人朝夕相對幾十年，不容易察覺歲月在對方容貌逐漸留下的痕跡。老婆婆有天跟老伴一起晨運的時候，忽然在陽光下發現，那個在她的心裡還是十分英俊的男人，原來已經老態龍鍾，鬢髮如霜。老公公指著雪白的頭頂，用調笑的語氣說：「看，我的頭髮都為你白透了！」老婆婆睨他一眼答：「我還不是一樣，所有青春都在你身上花光了！」相視一笑，挽手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