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髮魔女傳

我從沒看過梁羽生的武俠小說，包括著名的「白髮魔女傳」。據于仁泰導演說，「白髮魔女傳」原著裡人物太多，結構複雜，角色性格模糊，當年他決定將之拍成電影，純粹被卓一航和練霓裳那段凄美浪漫的愛情故事所吸引，於是徵得梁先生同意，改動和刪除了大量枝節，將主線集中在卓和練的愛情故事。

這不是一部藝術片，但許多鏡頭都拍得很美，賣埠成績甚佳，前幾年美國舉辦紀念影展，也放映了「白髮魔女傳」。我最記得卓一航因不齒江湖的冷血廝殺而拒執令牌，被師傅教訓時黯然嘆氣：「想不到心地善良，也是一種缺憾。」這句說話著實令我感慨萬千，如果他的天性不是那麼純良、與世無爭、討厭殺戮，便可以繼承師傅的衣缽，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，揚名立萬一統江湖。如果他不是那麼重情重義，念及師傅的養育之恩親自回去武當向他辭別，就不會誤墮魔教的圈套錯怪練霓裳，抱憾終身。如果他不是那麼至情至聖，以他的武功，白髮魔女絕對殺不到他，他甚至可以先殺魔女再打起正義的旗號接管武當，重振聲威。心地善良或許是卓一航的缺憾，但練霓裳沒有愛錯他。

練霓裳衝得出魔宮，卻衝不破由她的性格所形成的命運。她脫離魔宮後立即穿上嫁衣，一心來接卓一航遠走高飛，並不知道亦不關心武當所發生的變故。她只對卓一航一人有情，其他人的生死對她來說豪不重要，她不會明白一航目睹滅門慘禍、師傅橫死的悲痛。練霓裳心高氣傲，不屑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辯白，理所當然地認為，愛她就應該信任她，要是當時她肯放下偏執，將整件事解釋清楚，悲劇或許可以避免。在愛情的折磨下練霓裳一夜白髮變成魔女，含恨離去，卓一航因為瞬間的猜疑，失去了一生最愛的女人，獨自死守千雪峰十年，苦候那朵可以回復青春令白髮變黑的優曇奇花盛開，用它去向愛人贖罪。

練霓裳以為她忘不了卓一航，是因為恨，直至她鋒利的白髮像一根根尖刀插進他的身體，她才明白自己心中無法熄滅的那團火，不是恨，而是愛。當優曇奇花滾在地上閃閃發光的剎那，她的眼裡盡是痛苦和悔疚，可惜大錯已經鑄成。最後他們一同葬身火海，所有誤會和怨恨都在擁吻之中化解，重新返回年輕時的熱戀時光，對他們來說，也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吧。
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YuG1t0WkPZ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