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四）

第二天下午，樂天打電話給我。他已經酒醒，歉意地說：「不好意思，我昨晚一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。不如我今晚請你吃聖誕大餐作為補償好不好？」

我說：「為了減輕你的內疚，我勉為其難答應吧！」

那是一個愉快的晚上。我和樂天享受了浪漫美味的聖誕大餐，然後他的汽車在市區來回繞了幾個圈，和我欣賞完璀璨的聖誕燈飾之後才送我回家。

我正想下車的時候，樂天把一張鈔票塞進我的手中：「這是昨晚你替我墊付的啤酒錢和計程車費。」然後，嬉皮笑臉地對我說：「昨晚我喝醉的時候，你在我身上找鎖匙，有沒有趁機佔我便宜？」

這叫好心沒好報！我忍不住用力搥他的手臂，他沒有閃避，卻飛快地在我的臉頰上吻了一下。

當我回到家裡，照鏡的時候，發現自己的表情居然好像剛剛吃完幾擔蜜糖。

我以為除夕夜樂天會約我出去，但當晚他只用手機向我傳了一個短訊：「有沒有想念我？新年快樂！」我覺得如實回答「有」，好像太沒矜持，所以只回了新年快樂四個字給他。接著我們每天也用短訊互通消息，直至半個月後一個星期六傍晚，樂天才打電話給我。

他的聲音十分微弱，有神沒氣地說：「我正在發熱，四肢無力，一下床就頭暈眼花，你可不可以過來陪我看醫生？」

我焦急地問：「要不要先替你召救護車？」

他說：「不用了，我已經打電話到胡大文醫務所掛了號，我每次生病都要吃胡大文的藥才會好。」

「那你先躺一會，我現在立刻過來。」我放下電話，急忙套上鞋子，乘車趕到他家。

我連續按了幾下門鈴都沒有人應門，以為他已經在裡面暈了。

門終於打開的時候，我見不到樂天，只看見一大束美麗得誇張的鮮花，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，樂天從花束後伸出頭來，做了一個紳士的手勢說：「歡迎光臨！」

樂天的氣息分明很好，容光煥發，我疑惑地問：「你不是正在發熱的嗎？」

他把那束花遞給我，賴皮地笑說：「如果我剛才不騙你，現在你就不會這樣驚喜了！」

我從未收過這麼精緻，顏色又如此特別的藍玫瑰，真的既驚且喜，但又有點莫名其妙：「今天不是情人節，也不是我的生日，你為什麼送花給我？」

樂天懶洋洋地說：「法例沒有規定生日只可以收花，不可以送花。」

我驚訝地問：「今天是你的生日？」他點頭。

我頓足說：「你為什麼一早不說，我沒有準備禮物！」

樂天咧嘴笑說：「美女大駕光臨就是最好的禮物！」

我笑著坐下來，樂天卻走進廚房。當我嗅到非常誘人的食物香氣時，看見樂天來來回回地捧出許多美食放在餐檯上。我望見雅緻的餐具裡盛著凱撒沙律、洋蔥湯、香草燒羊扒和芝士焗龍蝦，不但色香味俱全，連伴碟的材料也十分精細，我目瞪口呆地問：「你訂了外賣？」

樂天拿出紅酒和酒杯，洋洋得意地答：「我忘了告訴你，我除了喜歡吃，也喜歡下廚。」

這是又一個驚喜。我記得張小嫻說過，找到一個廚藝很好又願意為她下廚的男人，是女人的幸福。

樂天的廚藝很好毋庸置疑，那些食物美味極了，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他：「如果我今晚不來，你一個人打算如何處置這麼多食物？」

他望著我說：「這些美食是我為你而煮，如果你不來，它們就失去意義，我唯有倒掉。」

我實在太滿意這個答案，立刻與他碰杯：「生日快樂！」

「謝謝！」樂天站起來說：「慢著．．．還有芝士蛋糕！」

我看見樂天從冰箱裡拿出一個精緻的芝士蛋糕。他關掉電燈，在蛋糕上面點了一根蠟燭。我饞嘴地問：「這個芝士蛋糕不會也是你做的吧？」

他搖搖頭說：「我只懂煮西餐，不懂做蛋糕。不過這家餅店的芝士蛋糕非常美味，是我吃過最有水準的芝士蛋糕。」

我和樂天一起吹熄蠟燭，切蛋糕的時候我問他：「你剛才有沒有許願？」

他溫柔地答：「我希望以後不用再光顧餅店。能吃到你親手為我做的芝士蛋糕，是一件最幸福的事。」

我點頭答應，臉上漾出甜蜜的微笑，心裡滿載著幸福的預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