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腳的鳥（二）

（二）

我在夢幻成真做了兩個多月，會考已經放榜，我順利在原校升上中六，開始準備開學。夢幻成真已經請到一名長工，下個星期就來上班。我收拾自己的私人物件時，鼓足勇氣但故作輕鬆地對樂天說：「明天是我在這裡的 last day，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頓晚餐，以示慰勞？」

樂天滿臉笑容地說：「本來我真的很應該請你吃一頓晚餐，慶祝我從後天開始，不用再對著一個時常把顧客聯絡資料弄錯的冒失鬼。但是我明晚約了人，最多我叫木川陪你去，帳單入我數好了！」

我不在乎地說：「不要緊。」但隨即補充：「不過，我要去水車屋吃最昂貴的刺身！」

樂天爽快地答應：「沒問題！」

雖然我明天有口福吃到最愛的剌身，但不知怎地，還是覺得有點失望。

第二天我的工作效率奇快，未到下班時間已經做完手上的工作。木川雖然不欣賞日本料理，不過他已經答應樂天，整理完電腦內餘下的照片，就帶我去水車屋。

這時，一個女孩子推門進來。她大約廿二、三歲，身段高佻，鬈曲的長髮在腦後束成一條大馬尾，穿著性感時尚的便服，令我眼前一亮。我覺得有點眼熟，但一時之間想不起在那裡見過她。

她用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問我：「樂天在嗎？」

我以為她要預約樂天拍照，但是樂天從工作室出來的時候卻親熱地擁著她介紹：「她是我的女朋友嘉兒。你有沒有看今期〔beauty〕？內頁那輯時裝照片是我替她拍的。」

〔beauty〕是本地流行的女性雜誌，每本三十大元，我不是每期都買，但我知道這家雜誌喜歡發掘臉孔新鮮，但有當紅潛質的模特兒。原來我看過嘉兒的照片，難怪剛才覺得有點眼熟。

嘉兒拍照的時候經過化妝，輪廓十分鮮明，但是現在她不施脂粉也很好看。這輯照片是不久前拍攝的，看來樂天和嘉兒也是剛認識不久，但他們好像已經打得火熱，我想起木川說，樂天從來不會和任何一個女人，一起超過一年。

樂天和嘉兒雙雙離去之前，突然不知從何處向我拋來一隻很大的毛公仔，揚揚手說：「送給你的！記得用功讀書，一放假就回來探我們！」

我望著那隻可愛的毛公仔，非常洩氣。原來不只木川當我是小女孩，連樂天也是！

雖然我根本沒有戀愛過，但竟然有一種已經失戀的感覺。那晚我化悲憤為食慾，不理木川詫異的眼光，一口氣吃了很多碟刺身。

臨走的前一天，我和樂天交換了電話號碼，但是我們一直沒有通電話。

升上中六之後，功課比以前忙了很多，我放假的時間不是用來溫習就是和同學一起做 project。間中也有男同學追求我，但是自從認識了樂天之後，我對那些小男生的約會就感到索然無味，他們的話題來來去去都是繞著功課和一些無聊的八卦事，他們不懂得分辨食物的優劣，不知道什麼衣服最適合自己，不知道什麼年份的紅酒最好喝，甚至不懂得什麼叫品味。

升中七的那個暑假，我常常回校補課，沒有做暑期工。暑假差不多完結的時候，我上過夢幻成真一次，但樂天不在。

聽木川說，嘉兒現在仍然是樂天的女朋友。他們一起剛好一年，看來今次連木川也要跌眼鏡。

如果單看外型，樂天和嘉兒的確是很合襯的一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