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色，戒」（二）

有人質疑如果沒有那幾場極具爭議性的情慾戲，「色，戒」會不會如此賣座。「色，戒」是歷史藝術片，片長一百五十分鐘，情慾鏡頭加起來不夠半小時，如果純粹想觀看色情，不如留在家裡看四級影碟。從戲院裡出來，沒有看完色情片的感覺，心情反而有點沉重。

在回家的路上，同伴繼續跟我討論「色，戒」的劇情。他得出的結論是：女人在愛情上比男人更加狠？「易先生殺王佳芝是形勢所迫！就算他不殺她，身份已經敗露的女特務，都是死路一條。既然王佳芝那麼愛易先生，應該服毒自殺，她明知易先生愛她，還要等他親自處死，分明是精神折磨他，要他內疚一輩子。你說女人狠不狠？」

不同意。同樣是形勢所迫，同樣是身不由己，同樣愛對方，為什麼心軟手軟的是王佳芝，不是易先生？以易先生當時的權勢，他是有能力替王佳芝脫罪，但這種男人不會替自己留下一個計時炸彈，所以他選擇即時處決、趕盡殺絕。覺得王佳芝應該自殺讓易先生不用那麼內疚的男人，未免太自私了吧！原來王佳芝不顧後果放走易先生，還笨得不夠徹底，原來沒有自殺，就算是狠？為什麼付出較多的那個，一定要是女人？

網上有「色，戒」的原著，張愛玲描述易先生的心態，只得簡單的幾句：「她臨終一定恨他。不過“無毒不丈夫”。不是這樣的男子漢，她也不會愛他。」電影替易先生增添了人性，易先生獨自等待行刑鐘響時，可以看見他的淚光和傷感失落的眼神，但是王佳芝臨刑時，眼神內完全沒有後悔或者憎恨。「不是這樣的男子漢，她也不會愛他。」或是對的，「她臨終一定恨他。」，卻是易先生低估了王佳芝。